每次的清明祭祀,都是不一样的心灵洗礼。
孩提时代的清明,就是见习和体验祭祖的各种仪式,除了倾听一些已故长辈的故事并且记住他们在什么地方安息,最大的乐趣是郊外踏青了,户外活动永远是快乐的催化剂。
青年时代,开始有了责任,一种让配偶和孩子了解自己家族和传承的责任。他们需要安排日程以及祭祀的内容,不断地协调和沟通,只有偶尔与孩子们戏耍的时候,才感受下踏青的气息。
中老年人,基本不操心这些,但会偶尔指出孩子们不当的安排和人生中的“缺陷”,他们正在熟悉被问候,做好心理准备在将来怎样被晚辈们表达敬意和缅怀,也因此,他们对晚辈的关怀和牵挂超过任何一个阶段,他们期望把自己的所有,无论财富还是智慧,都传承给自己的孩子。
……几乎是一代人或者几代人,从农村走到了城市,从家乡走到了异乡,不断地拼搏和努力,为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和幸福,为了家族的荣耀。
中国的土地上,从此就有了春节回家的世界级的“滚滚洪流”,从此就有了清明返乡的“车水马龙”——以家庭单位,人多或者少,很温馨的场面,在这个节日,人们多了很多体谅和相互帮助——不知道是否因为大家是往一个方向走的老乡,还是在这个时节,大家内心有了更多的感恩和敬意。
从广东到湖南,以前的这连接两省的公路是极其地破烂和颠簸的,驾车的人双眼要盯着路面,根本无暇车窗之外的美景。如今全程高速了,才有了机会欣赏。
我一直都沉醉于驾车在山间盘旋的感觉,从山脚到山顶就仿佛从人间转到了仙界。尤其是清明多雨的季节,万物生发,树梢叶子的嫩绿,地面的草或者树芽在烧山之后成片地冲出地面,远处的山峰如同雨水浸染过一般干净……当车不断前行,那些景色,犹如水墨画,犹如不断变换着内容和姿势的春色,从车窗外掠过。这时候,你会怀疑,是否已经成为仙界飞来飞去的神仙。
一旦天气开晴,从山顶俯瞰山脚,你可以看见阡陌纵横的水田,错落有致的屋舍,来回穿梭甚至登上山顶的电线,缭绕而袅娜的炊烟……这如画的人间图景,因为有了距离而感觉更加美丽。
偶尔看见一个山峰的侧面斑驳不堪,突然间感觉难受,那些人类开发的痕迹犹如母亲的伤痕,让自然美景有了很多“伤疤”,人类高举文明进步的旗帜,不断地攫取自然资源,排放着垃圾和废气……用最恶劣的方式来回报大自然的最无私的施舍。
或许是思维和汽车音响的歌曲共鸣了,我突然引吭高歌:……湖水碧蓝多么温暖,天鹅飞来不愿离开她;牧场青青多么快乐,骏马奔驰不愿离开她;大地是母亲多么慈爱,太阳要回家不愿离开她……这跟随歌唱的声音,似乎有酒醉之后的嘶哑和放肆,尤其是在快速行进的车里,在如画的风景里穿梭,虽然这不怎么精准的音调,但很男人的磁性声音,把家的情绪烘托得如春天绿意盎然的气息,如夏日夜晚村庄里一盏照亮路人回家路的油灯——居然把自己感动得泪流满面!
这难得的抒情文字甚至有点自恋的记叙,其实来源于清明这缅怀的季节,我不断地回顾已故的亲人,不断地感恩和检讨自己,一种情绪的瞬间爆发。
清明时节,一个多雨的,伤感的,缅怀的时节,一个绿色的,充满期盼和可能的时节,一个祈祷先祖保佑和表达敬意的时节。
清明时节,一个中国式的感恩时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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